【长海传说之十九】将军石与眼子山

    登上海洋岛北坨子，就能看到两块九丈高的大石头屹立在海边，大的叫海门礁，小的叫将军石。向大海深处望去，离北坨子五里远的海面有个像烟荷包似的石头砬子，砬子中间有个贯穿的大洞，退潮洞里可以行人，涨潮洞里可通舢板。这就是有名的眼子山。

    听老人讲，明朝嘉靖年间，沿海一带常闹海匪。那时候海洋岛住着几十户人家，男的打鱼，女的织网，日子过得挺太平。北坨子上住一家姓赵的，男的叫赵福，女的叫安华，两口子没病没灾，不愁吃，不愁穿，就是一样不如意，年过四十没儿没女。两口子盼儿心切，天天冲着大海祷告。

 

    这一年，赵家媳妇怀孕了，在赵福出海以后临产，却生了个大肉蛋。她怕丈夫知道了伤心，又怕传出去让人笑话，就把肉蛋送到海里，关门落起了伤心泪。

 

    赵福打鱼归来，在北坨子拐角处，见一群海鸟围着一个鲜亮的圆东西，叽叽喳喳地叫着。他奔过去，捞起一看，是个热乎乎的大肉蛋。他感到稀奇，就抱回家去，让媳妇也见识见识。

 

    到家一看，安华正披头散发躺在炕上流眼泪，脸煞白煞白，一点血色也没有。他毛了，连声问道：“安华，你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……”安华有气无力地说：“俺刚才……生了。”“生了个什么？儿子，还是女儿？”赵福满屋子撒目，"孩子呢？咱们的孩子呢？"安华眼泪巴嚓地说："咱没那个福气，孩子只呆了一个时辰，就让阎王爷领走了。"

 

    赵福听了，心里很难过。可媳妇在月子里，不能让她伤心。他忍住眼泪，说了许多宽慰的话。然后抱出那个大肉蛋给媳妇看。安华一看，像被蝎子蜇了一下，嗷地一声跳起来说：“你，你怎么把它抱回来了？快抱走！”赵福说：“这是俺从海里捡回来的，让你看看是啥宝贝。”安华忍住眼泪说：“这就是俺刚才生下的，怕你伤心，又怕丢人现眼，就把它扔海里去了。快拿走吧，传扬出去今后怎么见人呀！”

 

    赵福一听乐了：“原来这肉蛋是咱的亲骨肉啊，太好了，你没听咱渔家人说吗：‘生孩子不怕生肉蛋，肉蛋子里边出好汉’，来，俺这就把它切开，看里边是啥好汉子。”他拿起渔刀，用刀尖轻轻划开了皮儿一看，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。他笑啥呀？原来肉蛋里是一对活生生、水灵灵的胖小子。安华也乐得合不上嘴，抱着两个儿子，又是亲又是啃。赵福呢，乐颠颠地烧火做饭，发上大海参，炖上新鲜鱼，把媳妇好一顿犒劳。

 

   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，赵福家这一对胖孩子，长成了两个大小伙子。老大取名赵海门，老二取名赵海锁。哥俩身高马大，膀阔腰圆，头似笆斗，眼似铜铃，都有一身好水性，又练了一身好武艺，拉弓射箭，百发百中，刀枪剑戟，样样精通，陆战本事，水战功夫，远近闻名。

 

    有一天，海上来了四艘大船，船上的人，小个头小鼻子小眼睛，说话叽哩咕噜，谁也听不懂，既不像过往的客商，也不像贩鱼的老客，更不像正儿八经的打鱼人。善良的渔家人，还是把他们当成客人招待。谁曾想，这帮家伙当天夜里就杀人放火，把海岛抢了个溜溜光。等到赵海门、赵海锁从北坨子追过来，四艘船已经开往南坨子。哥俩跳上小船就去追，追上其中的一条船。海匪仗着人多船大武器好，不紧不慢地开着船，吃喝玩乐做美梦，一个个喝得醉醺醺，忽听窗外有动静，四个海匪出来一看，见两个威武后生用刨钩搭住船帮跳上船来。一个手拿鬼头刀，一个手挺渔叉，只见刀光一闪，四颗脑袋落了地。小海匪们闻声赶来抵抗，哥俩面对仇敌，越战越勇，刀起叉落，人头乱滚，转眼砍翻了八九个。海匪们无处可逃，争先恐后往海里跳。没来得及跳海的，统统变成了刀下鬼。

 

    弟兄俩正杀得痛快，另外三艘大船围了过来。他们“嗖”地一声蹿到一艘船上。又是刀起叉落，血肉横飞。其余两艘船见不是对手，掉转船头逃跑了。

 

    一场恶战结束了，哥俩一人驾着一艘大船，回到了太平湾。乡亲们又惊又喜，纷纷跑来认领自家的东西。

 

    为了防止海匪来犯，海门兄弟挑选了一百多个青壮年，组成了一支渔家兵。大伙推海门、海锁为将军。

 

    一晃半年过去了，渔家兵天天橹不离船，刀不离手，时刻准备痛击来犯之敌。

 

    清明节一过，大南风一连刮了好几天，刚刚煞下来，赵海锁就划着小船出海打鱼。还没划出百十丈，搭眼一瞧，见海上漂来黑压压一溜大船。他大叫一声：“不好了！”急忙吹响了海螺号。紧接着，龙头山、青龙山上也响起了螺号声。听到螺号，渔家兵立刻兵分两路，埋伏在海边乱礁丛中。

 

    这回来了八艘海匪船，足有二百多号人。船靠岸后，海匪像一窝蜂，扑通扑通跳到水里，手提刀枪，猫着腰往上摸。来到岸上没站稳，只听平地一声“杀”，乱礁丛中跳出了一片赤膊露背的渔家兵。大刀渔叉红缨枪，黑压压地杀上来。转眼间，双方扭成了一团，缠到了一起，刀光剑影，惊天动地。只杀得海水一片红，血肉满天飞。海匪吓破了胆，且战且退，跳上大船就要跑。渔家兵追到船上又是一阵杀，五艘大船上的海匪全杀光了，另外三艘船仓皇逃走。这一仗，渔家兵杀出了军威，名扬长山群岛。

 

    转过年正月初一，渔家人喜气洋洋过大年，吃海味，喝烧酒，正在兴头上，忽然来了两个贩酒老客，载一大船酒坛子，里边透着诱人的酒香。渔家人喝酒都是海量，又赶上过年，把一船酒连坛子都包圆儿了。

 

    贩酒老客指着两个细瓷大罐子说：“这罐子里装的是陈酿仙酒，冲着今天买卖顺手，又是大年初一，咱们一块乐和乐和，这两罐一文不收，就献给岛上的英雄好汉吧！”渔家人直夸赞这老客讲义气。要说献给英雄喝，当然是赵家两兄弟了。大家抬着酒罐子，径直来到北坨子，亲手献给两位将军。

 

    海门和海锁正在比剑练武，见乡亲们前来敬酒，一再推辞。架不住大家伙儿一片诚心，便一人接过一个罐子，当众一仰脖儿，咕嘟咕嘟喝光了。两个贩酒老客混杂在人群里看见了，偷偷溜走，爬到青龙山顶，点起一堆柴禾，从怀里掏出狼粪干撒到火上。顿时，青龙山上狼烟冲天。

 

    海门和海锁喝完了酒，就浑身难受。海锁冷得直打牙巴骨，海门热得想洗海水澡。渔家人这才明白，酒里有毒。

  

    毒力发作，海门热得受不了，跳到海里，刚洗了两把，就浑身僵硬。海锁见状，跳下海去要救哥哥，走了几步，在离哥哥几十丈远的地方僵住了。乡亲们一看，都大放悲声。爹妈哭得更厉害，差点昏过去。

 

    海门叫道：“爹爹，别哭了，快把俺的眼睛挖出来，放到海里二郎神赶山留下的烟荷包山上，俺要盯住海匪，叫他们上不了岛。”海锁叫道：“妈妈，别哭了，快把俺的眼睛挖出来放在烟荷包山上，俺要和哥哥一块盯着海匪，保住海洋岛。”

 

    老两口怎能忍心挖掉亲生骨肉的眼珠子？弟兄俩急了：“快挖吧，再晚一刻钟，俺就变成石头了。”赵福叹了口气，对安华说：“孩子一片忠心，死了也要守海岛，就成全他们吧！”老两口含着老泪每人挖出一颗眼珠子，再也下不了手了。

 

    爹妈划着小船，把两只眼睛送上荷包山安放好，呼天号地哭了一场，刚跳到船上往回划，忽听轰隆一声响，抬头看，那两颗铜铃似的眼珠爆炸了，把山石穿了个透眼洞。通过大洞看海上，什么东西都看得清。

 

    老两口回到北坨子，远远听见一片哭声。原来一前一后站在海里的两个儿子，变成了两尊九丈高的大石头。

 

    人们哭得正伤心，有人来报信，说海匪又来了十来条大船。赵福、安华擦干泪，叫大伙赶快做准备。为了给将军报仇，男女老幼纷纷拿起渔叉、锄头、切菜刀，要和海匪决战。

 

    原来海匪见了狼烟，急忙催船快上岛。海匪们只见前方海面有一双大眼睛像两把刀子盯过来，那眼神，分明是两个将军的。再细看，两个将军像两座山，正站在海边等着呢。海匪吓破了胆，大叫一声：“不好了，我们又中计了！”调转船头就逃。

 

    巡海夜叉早把这件事看在眼里，急忙禀报龙王爷。龙王听说两个将军被害了，大怒道：“海洋岛是我小女儿青龙公主保护的地方，海匪竟敢来暗害两个将军！”随即命鲸鱼大将出征。鲸鱼将军一个猛子穿出海面，挡住了海匪的去路；又摇头摆尾一扑棱，掀起冲天巨浪。十艘海匪船被打成了碎片，海匪们落进水里，犒劳了水族小兄弟。

 

    藏在山顶放狼烟的两个奸细见海匪船掉头跑了，又见搜山的渔家兵围上来了，吓得没命地往石缝里钻。那石头锋利得像刀子，把他俩豁成的肉条条。肉条条变成了小长虫，满山爬，到处钻。渔家见了就有气，谁见了谁打，毫不留情。直到如今还说：“见蛇不打三分罪。”

 

    人们怀念自己的将军，把安放眼睛的荷包山叫做眼子山，把赵家兄弟变成的两块镇海巨石叫做将军石。 （来源：长海发布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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